生命最初的甜蜜——阅读温尼科特之一

阅读温尼科特的过程，是生命得到滋润的过程。透过字里行间的理论，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成长的一幕幕画面……有甜蜜，也有苦涩，有感动，也有哀伤。埋藏于记忆深处的那个小小的自己，那些曾被接纳和未被接纳的情绪，放佛坐上了时光机，穿越回属于自己的过去……

温尼科特清晰而深刻地向人们展示了什么是“生命最初的甜蜜”。

这是怎样的一种“甜蜜”？之前看到过两个比喻，一个是文化名人于丹说过：“我希望我这一辈子心里头永远含着一块没有化尽的糖，一直在化，一直在化……”还有一个是心理所郑希耕老师在他的《幸福意志》里写道：“我是一个心中有蜜的孩子……”

来自“生命最初的甜蜜”，无疑是极大的馈赠，这份“甜蜜”的源头在哪里？

“当别人给我看一个宝宝的时候，我同时看到的是一个照料着他的人，或者至少是一个牵系着某人眼睛和耳朵的摇篮。我们面对的是乳儿及其乳母。”“母亲就是孩子，孩子就是母亲，他们在同一个泡泡里。”婴儿感受着妈妈的注视与哺育，在妈妈的眼睛里，开始慢慢体会自己的存在。

“婴儿刚出生时是不成熟的。他的身心、运动和情感、智力的发展将在那个迎接他到来的环境中产生。家庭是他将在其中发展的沃土。与母亲的关系是婴儿的原初自恋及其自我评价的摇篮。”“依赖是力量的源泉，是全能感的来源，因为母亲的自我支撑了孩子的自我。”

是母亲在哺育过程中“全神贯注的爱”，给予了孩子“生命最初的甜蜜”。

“足够好的母亲”，如今似乎成为一个耳熟能详的定义，但人们对它的理解却千差万别。“事实上，我总是说‘足够好的’和‘不够好的’母亲，这是因为当我们谈到现实的母亲的时候，我们知道她尽可能做到的就是成为一个足够好的（母亲）。”

在我看来，温尼科特定义的“足够好的母亲”，着重指出母亲在养育态度上对婴儿的“竭尽所能”，是在具备一定的养育条件的基础上，更偏重强调主观上的全情投入和付出。不是“完美”的母亲，而是“力所能及”、追求“足够好”理想、同时又表现自然的母亲。

“足够好的母亲”是“力所能及”的母亲。她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，竭尽所能给孩子提供最好的养育和照料。这不禁让我想起现代社会的职业女性，身边就有许多女性朋友，孩子不满半岁就要回单位上班（关于产假政策，期待能从国家层面提出更好的设计），于是成为“背奶妈妈”。

背奶妈妈是指生育后因工作不能在家做全职妈妈，利用工作间隙存储母乳，晚上背回家给宝宝当第二天“口粮”的职业女性。她们的行动口号是“人上班了，把最原汁原味的乳汁留给孩子”。就这样，母乳已经不单单是一种食物，它承载着妈妈对宝宝的爱和牵挂。

这是不是“足够好的”母亲？不知身为男性的温尼科特如果生活到现在会如何看待和理解，作为女性的我，认为有了这份“爱的倾注”，已经称得上“足够好的母亲”。

同时，这又是追求“足够好”理想的母亲。她的身体、眼神、主观意念统统关注着孩子的需要、变化和反应。“早期哺育期的全神贯注发生在处于完全依赖阶段中的母亲身上。从妊娠期末一直到孩子出生后的几个星期，母亲经历了一个封闭的时期：她满脑子全是她的宝宝，相对外部世界而言，她处在一个退隐的位置。”

她就像一个整装待发的战士，随时听命于宝宝需要的号角。

这又让我想起身边一些正在备孕的闺蜜，知道我在学习心理学，催我给她们推荐关于养育婴儿和儿童成长发展的书籍（首推温尼科特和埃里克森），还会不时就一些在养育中可能发生的问题与我探讨。每当这样的时刻，我就会陷入感动泛滥：这是一个“人类的”母亲，她怀揣着“足够好”的理想，全力以赴，准备养育一个“人类的”孩子。

最后，这又是一个“自然”的母亲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这是最简单又最困难的。

清晰地区分和辨别“做与不做”的分界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放在日常生活中，这点其实不难体会。我们做一件事，究竟是出于自己的需要还是真正出于对方的需要，仔细想想，很多平日里惯常的做法实际经不起推敲。

一个“拒绝给孩子断奶”的母亲，一个“无限满足”的母亲，一个“事事包办”的母亲，很大程度上，是将自己的欲望强加给孩子的母亲。或许她自己存在尚未解决的人生议题（建议通过心理咨询完成自我成长），但她选择（大多时候是在无意识状态下）错误地将“自己的问题”侵入到对孩子的养育问题上。生活中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，与子女寻求共生的人间戏剧几乎每天都在上演……

能够做到“自然”的前提是自身的人格强健。在这个基础上，母亲的行为是自觉自发的，是像涓涓细流一样自然流淌。真正的母爱是什么，这个问题很难回答，但我想，这其中至少包含了这样一种要素：不自恋，也不索取。

愿这份来自“生命最初的甜蜜”能注入我们每个人的心田，更希望作为承载着人类传承使命的一份子，我们有能力将这份甜蜜延续下去……